9月2日，阿富汗西部大城赫拉特的古查爾加清真寺遭到恐攻，一名炸彈客趁清真寺在舉行周五聚禮時，在寺外發動自殺式攻擊，造成至少18人死亡、23人受傷的慘案。現場橫屍遍野，令人怵目驚心。而就在不久前，8月17日，首都喀布爾一座清真寺也才剛遭到伊斯蘭國（ISIS-K）自殺炸彈攻擊，造成21人死亡、33人受傷，死者中還包括了清真寺的教長。
過去伊斯蘭國的恐攻對象多是阿富汗什葉派清真寺，現在連遜尼派的清真寺也遭到攻擊，且多名親塔利班的宗教領袖遇害。這讓一直宣稱重返執政將為阿富汗帶來安全的塔利班顏面無光。也讓我們想知道，美軍倉皇撤出1年後，阿富汗到底改變了什麼？沒改變什麼？
20年前塔利班當國，20年後塔利班回朝，但塔利班已不是當年的塔利班，阿富汗也不復當年的阿富汗。這中間一定有變，但變在哪裡？
第一個是世代的差異。20年前阿富汗女性在教育權和工作權上受到限制。20年來大批女性受到高等教育，且在職場表現優異。塔利班回朝後又想把一切打回20年前，所遭遇到的反彈可想而知。20年前阿富汗沒有發達的社群網路，如今完全不同，網路上的串連與聲援已在外交上對塔利班造成很大壓力。女權狀況未改善之前，國際援助不可能大批而至。
世代問題當然也出現在塔利班內部。世代之間的路線之爭與權力之爭，讓塔利班呈現分裂。這讓許多外國政府沒有把握，跟這一派塔利班達成的協議，到了另一派的地盤還會不會算數。塔利班的分裂也讓伊斯蘭國有了分化的機會。
20年前塔利班執政，蓋達組織是寄生在塔利班之下。20年後ISIS-K則是要來和塔利班搶地盤。塔利班和ISIS-K同屬遜尼派，但塔利班的目標是要在阿富汗執政，ISIS-K卻是要把阿富汗變成中東大哈里發國的一省，雙方因此勢如水火。當初塔利班之會與美國達成撤軍協議，就是想盡快結束與美國的戰線，可以專心對付ISIS-K。但塔利班分裂，內部與ISIS-K暗通款曲者大有人在，恐攻難以止息。
除了ISIS-K之外，阿富汗還有讓塔利班頭疼的恐怖組織：蓋達、巴基斯坦塔利班、疆獨。7月31日，美國在阿富汗成功擊斃蓋達領導人札瓦希利，多少也得利於塔利班的暗中協助。塔利班希望以此換得美國解凍至少部分阿富汗在美資產，但阿富汗女權無法提升的問題橫在前面變成障礙。阿富汗也期待北京能正式給予外交承認，但疆獨問題也擋在前面。塔利班要疆獨分子別進阿富汗，疆獨卻願當ISIS-K的炸彈客來吸引國際注意。塔利班希望鞏固與巴基斯坦的關係，但與其同出一源的巴基斯坦塔利班卻想推翻巴基斯坦政府。這些問題千絲萬縷，都需要塔利班準確拿捏分寸，一步步解決。
但是阿富汗有多少時間？外援不來，何以建國？於是需要錢的派系轉向販毒致富，阿富汗的恐怖主義又多了一項被媒體稱的毒品恐怖主義。20年前塔利班曾禁過罌粟，20年後鴉片的買賣重新復興。
20年物換星移，唯一不變的是，受苦的永遠是無辜的百姓。
（作者為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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